浮岛chapter7.普罗米修斯

浮岛可能不是一个故事性很强的故事。我写东西大概是自娱自乐,动机无非两种,脑洞和吐槽。开脑洞是为了铺开某些稀奇古怪但我自己觉得很好玩的设定(比如山海大学和剑桥魔法史),吐槽是为了宣泄某些我不想长篇大论或过于直白的观点(比如浮岛和华元传)。浮岛的设定,和某些曾经存在的政策以及某些可能存在的政策有关。这篇文从行文风格到叙事都非常随心所欲,但我喜欢这个故事,也希望借这个故事,向 Gattaca致敬。

废话说完了,上正文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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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岛(chapter1-5)

浮岛chapter6神圣礼赞

chapter7.普罗米修斯


    “同学,请问你听说过满都教吗?”

    “嗯,知道。”幸漫不经心地搅着汤匙。

       烦躁,焦虑,但没有恶意。他通过眼中的色彩迅速做出判断。而对方不会知道,他对这个只活动于第三区的满都教,绝不只是知道而已。

      教授曾将其作为素材组织课堂案例分析,身边的同学们讨论得十分激烈,从人权的定义到宗教起源,中间穿插个体自由与群体盲目性的辩证,战前的世界格局也被引入争论,支持不同政府和国家形式的人吵得不可开交,当话题切换的时候,之前还互相扶持的盟友转瞬间撕破脸皮,为了多党制、两党交替和一党制喋喋不休。而幸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,他坐在教室正中间,却远离争论的核心。后来这节课被公认为本学年最精彩的案例讨论,而他只记得夕阳打下来时的温度,灼人到了焦躁的地步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以身体不适的借口从喧嚣中安静退场,除了教授,甚至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的同学不知道,不知道他的父亲曾经领导了浮岛独立活动,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伊甸计划的研究人员。他们不知道他曾经历什么,他们不知道他拥有什么。在他们眼里,他和其他人一样,是从荒芜中被救起的孤儿;他和他们不一样的是,他古怪、难以理喻。

       当其他经历过苦难的孩子渐渐打开心防,坦然迎接新生活的时候。只有他一如既往地保有原先的姿态,他顽固地拒绝和人接触,他在几乎所有需要公开发言的场合保持缄默,到最后,每一个主持活动的人都会学着有意无意地略过他,所有人对此习以为常,仿佛一切本应如此。他沉默接受,不发表任何看法。

     他回到图书馆,陪馆长修复从废墟中捡回来的书籍。

     然后,他问:“教授,他究竟想培养什么呢?”

     馆长正轻柔地抚平一页纸上的纹路,那些浅黄的纹路在他手下氤氲舒展,模糊而晦涩的文字排列成通往未知的道路。

  “也许是结束这个时代的清道夫,和开启下个时期的引路人吧。”

  “那我呢?他想让我成为什么?”

   “这取决于你的选择,而不是他的意愿。”馆长温和地说。

  “我不想成为任何人,我希望我是无名之辈。”

  “很多年以前,我曾希望自己成为盗火者。”馆长放下手中的书:“而后来,我宁愿自己只是羔羊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穿过重叠的幻象,逐渐清晰起来的,是对面陌生的面孔。

    “那你有信仰吗?不止是神,还有其他,只要是信仰……”大叔紧张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“信仰吗?”幸突然笑了。“我相信,虚假是永远真实的存在。”

 

 

    “怎么样,有什么新消息吗?”男人的声音从终端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林纹玥笑道:“如果你能客气一点,也许还有的谈。还有,你觉得你凭什么找我?哦对了,昨晚的419对我来说并不美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只是因为你喜欢女人。我的技术有口皆碑。”这语气和措辞都让林纹玥觉得很贱,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
      “搞清楚,是我花钱买的交易。说实话,在我眼里,你只是个身价比较贵的官方种马而已。”

     “那我现在以百人委员会成员的身份向你提出问询,可以吗?”

     “我也是百人委员会的。”

     “是啊,候补。”男人笑着说。

      “等我爸死了我就是正式的了。好吧,是有个消息。满都教在LO里开了宣讲会,他们的圣女也到了。防务省认为,他们在近期可能会有行动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可能?真有趣,防务省的卧底呢?”

       林纹玥嗤笑:“满都教不收高评定人员。防务省又怕出现双面间谍,最后派了个废物过去,现在都还是外围成员。给我们的资料还是用LO内部论坛上扒下来的视频,只有一小段。那个圣女,唱歌倒是蛮好听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你可以试着色诱她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也得我知道她是谁才行。不过……”她压低声音,“还有一条真正的内部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“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,也就是满都教的创始人兼教主,据说他以前是浪潮的成员。你知道的,浮岛独立组织,”

“防务省竟然现在才想到,那个地中海老头,也是时候下台了。浪潮当初,也是从LO起家的。”

     “觉。Last Order……那到底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“谁知道呢。也许……是战前文明的遗留也说不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觉漫不经心地回答,他看向窗外,从他所在的楼层可以俯瞰整个富人区,同时又恰到好处地模糊了远处的贫民窟。那些遥远的,遥远的回忆,像现在所处的视角一样,巧妙地遮蔽了贫穷、哀伤和粗陋。现在,这里,连空气都是奢华而有序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,面朝阳光缓缓打开。

      黑色的绒布上,戒指形状的终端流动着银白冷光。

    “那么,我就勉强期待看看,你能带给我什么吧。”他把这枚伪装得很好的终端戴在中指上。

       眼前,城市的建筑群的映像崩散成华美的光点,在深沉而璀璨的夜色中,他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:“欢迎来到——last order”

 

     “不要参加今年的等级评定。写个延期申请,也就耽误一两年。”面容憔悴的大叔低声说。

      “一两年,不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大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:“对你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来说很短。”他起身,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幸抓住他的袖子:“为什么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“不止是你。”他苦笑:“我试着告诉很多学生,但没人相信。”

     “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的。反正结果都一样。”说完这句话幸有点后悔,这话很伤人,他看得出来。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因为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。或许能抓到一个拙劣的谎言,用来掩饰自己的观点,他一面竭力思考,一面想,这是徒劳的。就好像自己分成了两半,一半在湖里下沉,手还颓然地向着水面上飘起的一根稻草,另一半站在岸上,满脸不屑地旁观。

       大叔沉默了一会儿,他绞着手指,惆怅地说:“你是对的。我总说其他人虚伪,其实自己也一样。我明知道无济于事的,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。我和以前一样,无能为力。我抓不住他们。”

     “也许你是没有抓住他们。但你也没有放弃他们。”幸说完以后舒了口气,他小心地观察对方的颜色,发现这多少是有一点儿用处的。

     “你是个好人。可惜我不是。”大叔悲哀地说:“以前,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,他有和你相似的眼睛。他是个好人,却背负了最多的罪责。很多人甚至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,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,又牺牲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幸仔细打量他,试图从这潦倒的模样中辨认出熟悉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忘记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大叔愕然抬头。

      幸摊手:“我试着忘记,但那不可能。”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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