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班和晚班的公交车总给我种奇妙的感觉。
它是平静的窥视地和公开的倾诉场合。
在地铁上很少有人打电话,或许是因为地铁每站间隔时间太短,更容易错过。但在公交车上总能听见各种各样,按理说不该出现在公众场合的话语。
人们是不顾忌的,因为他们会下车,其他乘客也会。
早上六点半,神色疲倦的女白领打着不知给谁的电话,缓慢地诉说:“我们两个人根本买不起房一个月五千……五千能干什么呢?就算交得起首付,也还不了贷款。我们总还得生活吧。”
“再说——我们凑不出首付。”
“换个工作会不会好点?我不知道。”
“有些同学去了非本专业的行业,有的还不错,有的不太好。”
“嗯……是。”
“我每天对着电脑,来来往往的人,没有一个是认识的。”
“不……我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在什么部门。”
“但我不认识他们。”
“没人和我说话。”
“我很孤独。”
下午两点:一对穿着入时的年轻男女并排坐着,在车上甜蜜地微笑,指点着车窗外的建筑。
大概是来旅游的。
他们笑着,无声的交流。
从车窗倾泻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两人的手指在金色的光辉下翻飞,快速地打出旁人看不懂的对话。
车厢里很安静,也很热闹。
晚上八点:中年女人抓着吊环,平静地说:“病已经查出来了,着急又有什么用?看医生怎么说,有法子就用,要花钱就拿,所有方法都试一试,该怎么治就这么治。先治,其他问题,之后再想办法。”
上车又下车,有的叙述会淹没在下车的人群中,戛然而止。
但生活还在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