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是自我分娩。
你读进去的东西顺着血管流淌到胎儿体内,忍受呕吐和负重的垂坠感,撕裂自己然后让另一个自己从血肉模糊中诞生,妊娠不会终止,而出生无法预计。
残疾的胎儿或许会早夭,也可能在夭折前再次分娩出一个你,这些都说不准的。
你只能顺其自然地受孕、呕吐、分娩、出生和死亡。
这些东西构成你生命的循环。

打开一本前人写就的书时要慎重,你打开书要像医生剖开母亲的子宫,你要把这个皱巴巴血淋淋的胎儿捧在手上,把它从母亲臂弯里抱走,剪断它的脐带迫使它独立地呼吸和饮食,你听着它的嚎哭、打嗝、呼噜和尖叫,从婴儿的牙牙学语中辨识模糊的含义,你抱着它,看着它的皮肤从皱缩到光滑。
自我分娩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终止。
但只要有人开始阅读,创作者将又一次降生于世。
不负责任的解读者是拙劣的接生婆,弄坏母亲的器官用力扯断婴儿的手腕让它们不能继续成长。
文明的毁灭者是屠杀妇孺的刽子手,把胎儿刺死在母体中,把婴儿溺毙在臭水沟。

但没有任何强权能屠戮尽所有的婴儿。
因为妊娠和分娩不会终止。
即使他们剜掉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看见任何东西,毁掉他们的声带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,关于创作的繁育也不会终止。
在没有光的年代里依旧会有人存活,在发育不健全的孩子的尸体上,依然会有新的柔嫩的婴儿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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