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时候是个有“问题”的孩子。沉迷网络,沉迷虚拟世界。我不喜欢跟同龄人交流,因为觉得他们“和我没有共同话题”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抗拒和亲戚接触,也不愿意和同学过多来往。只要有空我就会打开电脑,可以在电脑前坐一整天,从起床到睡觉,一整天。我小学的时候还每天在天涯发帖水帖,没有人知道我是小学生——可能是因为我很会模仿其他人的说话方式。

值得庆幸的是,那个时候还很少有人提网瘾,我也没有因为上网荒废学业。所以我没有被制止。

但我知道我是有问题的,在少年时期,我就对外界缺乏感知,说话直来直去,这并不是因为我不能察言观色,而是我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和观点,我也很难共情,大部分时候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拒绝其他人的进入——包括父母。

我妈妈哭过,因为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“不懂事”。但我真的不知道,我没办法通过别人的描述去体会他们的心情,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遵循那些我无法理解的社交规则:比如看到认识的人要大声打招呼,为什么要对不喜欢的人挤出笑容……

升上高中后情况更糟了。我的社会性没什么发展,但是更神经质和焦虑。

我开始对外界的声音极其反感,连同桌的呼吸声都觉得太吵。我失眠、暴饮暴食,很容易突然情绪失控把自己锁起来哭。

父母真的很辛苦。他们在努力接触我、适应我,但他们没有办法理解我为什么为痛苦和焦虑,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。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,对我也足够包容。只是有的事情无能为力,有的人天生糟糕如此。

但是我没有成为“问题学生”。

不是因为我比他们更好,只是因为我始终遵循规则。规则之后的事情,没有人在乎。

集体生活曾经让我非常痛苦,因为那对我来说,等同于把十八年累积的习惯和壁垒暴力拆除。我也遭遇了非常难以描述的奇异室友。但我还是熬过去了,并且我交了新朋友,学会了关心理解他人,也能够稳定情绪,做一个很普通很普通、有一点丧但也会因为小事快乐的人。


我有过接触不多的一个同学,她和我完全相反。她总是笑眯眯的,眼睛很圆;我是吊梢眼,基本不笑,看起来凶神恶煞;她喜欢小孩子,我觉得小孩吵吵闹闹很烦;她说话很有礼貌,她对未来有很清晰的规划;而我总是用话语刺伤亲近的人,太懦弱只会随波逐流。


她因为抑郁症自杀了。而此前没有人知道她的状况。

我还在浑浑噩噩。


生活在世,都不容易,多的是看不到的事。小孩子会哭会闹,成年人会把困顿苦痛嚼碎吞咽。所以,别太为难自己,对身边的人,记得多一点温柔。适度敞开自己、理解他人,这些事情对某些人来说很简单,对某的人来说很难。我曾经以为就这样了,我熬不过去了。但是最后,我渡过去了,没有惊心动魄和醍醐灌顶。而是就像一个人孤独地爬山,我爬了很久,很累,而且时常困惑,为什么别人只需要在平路上就可以抵达远方,我却要不停地攀爬,但是某一天我看着两边的景色,才发现我已经走到了我以为不能企及的地方。所以走吧,慢点也没关系,姿态难看也没关系,不小心后退也没关系,活动就是最大的勇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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